穿行在黑暗和希望之间【原创】

2017-7-7 15:23  |  作者:徐春林  |  来源:上海文艺网

  


  每次写稿的时候,心情都兴奋不起来。记得那天,我站在河边。死去或者活着只有一段距离,比冰还薄的一段距离。我不想活了。我要效仿很多文学界的精英和前辈,这是我的心情压到极端时的悲观。没有出路,就只得是如此了。

  文字害了我,把我困在这个悬崖上,悬挂在半空。欲生,没有希望。欲死,又不能。望着山下那险,我怀疑自己患了严重的心脏病。高得眩晕,高得恐慌,高得吸不到了空气。这个时候习惯去药店,自己开的方子,买的都是与心脏病有关的药,我以为吃下这些药会好些。事实上没有,胸口疼得很难受。我怀疑自己某个夜晚过去后,会随着黑夜永远地不会醒来。天明的时候,我醒了,醒来的时候居然还做着某个梦。我想哭,眼泪流不下来。

  我害怕过死。看见枯木的时候,我就希望春天会有奇迹的发生。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之后,那棵树连兜都寻找不到的时候,我又不得不相信寸金难买寸光阴。可是面对心脏爆炸的危险时,我才发现灵魂很难左右肉体。

  我写《菲青台》是在几年前。我承认斗争是失败的。我的文字不可能斗过派出所长。他在办一个怨案,联合权势去冤枉一个可怜人。而这个可怜人只会悲痛,万分悲痛。没有人去关注他们,就算是死在街头,收尸的人会说,他死错了地方。在这样的处境下,我想帮他们一把。我的能力有限,精皮力尽得无处可逃。

  可能谁也不知道,我写这个小说的真正理由。也许在读者眼里,我的写作理由并不充分。我却固执要去写,尽量写得现实些。这是我写小说的弊端,在很多人看来,现实的小说是不好看的。不好看的小说就会失去读者,我不会去考虑这个问题。我不想大家都陪着我去感受,我心灵深处的那一部分。每个人的心灵都不一样,不是谁都可以触摸得到的。我不希望谁都与我一样,把自己埋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头。

  每个人的每个行程都与生活密切相关,写作是每个行程与生活的影片。我曾经在一个冬天的夜晚,为了找一个临时可寄宿的巢,居然踏破了鞋底。走了多远,不记得了。总之是伴随着风霜共同走过的。我看见了路旁的树叶顿时雪白了起来,我的头顶像是下过了雨。那个天晚上我显然没有在那安睡,我去的时候大门已经关闭了。再说,我也不该去那个地方,满街的旅馆在招揽着生意。我想尽量省下那5块钱,折腾到半夜都没有省下来。

  我的生命何时才有出口?我无数次问过自己。我从小的理想是当作家,那是父亲留给我的疼痛。这份疼痛成了一道愈合不了的伤口。不停地治疗,又不停地腐烂,蔓延。要不是父亲是村小老师,幸许我现在是农民,默默无闻地耕耘着那块土地。与我的女人多生几个孩子,然后慢慢地度过此生。我发现自己有了些变化的时候,居然是父亲带回来的那些报纸。这些报纸让我有了写文字的念头。我被报纸上的文字感动着的时候,掉眼泪了,我不敢当着大家的面掉眼泪,只好一个人躲藏起来。我承认自己不是个刚烈的男子汉。某天我站在那条茅草道上眺望山外,于是知道了什么叫人生追求。

  我的文字写得十分艰难。我投过一百零一篇稿都没有发表。我习惯了就这么浪费邮票,写了寄,寄了又写。我的水平太低了,低得让人讨厌。一些编辑甚至讨嫌我,甚至把我当成了可耻的人。我并不知道这些,这些是我后来从别人口里知道的。要是我当时知道了这些,我绝不会继续写下去,相反我还会怨恨文字,怨恨这个不能改变生活的“职业”。我接到电话的那天,很兴奋,是一个甜蜜的女孩的声音。她说她是编辑。从那以后,我把编辑看成了最神圣的人。记得很清楚,第一百零一次投稿时发表了。很短的一段文字,写的是我母亲忍着疼痛送我上学的过程。编辑说,是我的真情感动了她。

  至今我都没有忘记那个编辑的名字,她是我心灵上的使者,是一朵洁白的花儿。至今我都没有与她见过面,可她却是我内心最值得记念的人。

  《菲青台》里写了一个父亲。写了一个派出所,还写了一个普通的人。写这个小说的时候,与现在一样,窗外有着淡淡的阳光。《菲青台》是我生命里的一部分,文字是我的全部生命。我意识到,文字带给我不是快乐是无限的痛苦时,正是我有着多种选择的时候。金钱的诱惑,几乎压得我没有了呼吸。我是一个太需要用物质来改变生活的人。我从小到大,几乎因为物质的缺乏没有了尊严。那种疼痛只有经历过的人,才知道那是连猪狗都如的卑微。

  我有过恨。更多的是爱。我始终把爱装在感动的怀抱里。始终把一切的美好想象得完美无缺。可是当我觉察到《菲青台》里的老人被岁月刻下伤痕时,我就开始窒息了,眼前黑得看不见了光亮。

  我写这段文字的时候,闻到老人去世的消息。我这篇以现实题材做背景的《菲青台》的文字还装在抽屉里头。生命就这样永远的失去了。一个在人世间无辜饱经风霜的老人,他的悲剧人生有谁来为他惋惜。

  冬天里,河岸的柳条已经光秃了,这是上天赋予她的命运。每棵树的命运都不一样。有些四季常青的树,可以长久地戴着面具活着。有些树,却注定戴不了。希望总是无所谓有,无所谓无的。期盼明年的春天新绿快点来。

  作者简介:徐春林,1981年生于江西修水。主要从事多文体写作和文学批评。作品散见于《青年文学》《散文海外版》《散文选刊》《西部散文选刊》《微型小说选刊》《中篇小说选刊》等海内外报刊。有小说评论见《当代》《中篇小说选刊》《文学自由谈》。著有散文集《永远的心灯》《山居羊迹》和长篇小说《白虎郢都》报告文学《大境天成:江北南岸的修水》等。作品多次入选中国作家协会年度选本。曾获中国当代文学奖;中华宝石文学奖(2008-2011)新人奖。中国国土资源作协签约作家。中国国土资源作家协会会员。国土作协第二届创作研讨班学员。

  【本文入选2015年中国散文佳作精选集中国书籍出版社主编:毕凌锋】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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