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园是放飞梦想的地方,散发出生命的活力与坚强。
爷爷没上过学,爷爷一辈子,都在做关于绿豆的作业。知道他的人都会给他打100分。种植绿豆这样的农作物是爷爷的一门好功课。爷爷把每年夏天都种成绿豆,大片大片绿豆,雨后发芽,汗水里长大。爷爷不断开垦荒地,扩大梦想,20几岁是方圆百里的绿豆王。
1919年一蓝眼睛老板就要回国,他着了魔一样,一心想把中国绿豆和爷爷移植到德国。又是大洋,又是洋妞、洋房,一连十多天做爷爷的工作。只是,爷爷半步也不想离开自已的土壤。
两担绿豆娶我奶奶,五担绿豆,送给灾年做种粮,帮全村父老乡亲渡过饥荒。
爷爷的绿豆很有营养,供爸爸上学,上到滦平县最高学堂。
爷爷的绿豆品质好,杀伤力也很强,弹尽粮绝时期,爷爷把存放的绿豆全部献出,填入1944年抗日的三十多杆毛枪。小小的绿豆,出奇致胜,大面积射伤小日本。长城边,金山下,参天的原始森林里,爷爷受过八路军的嘉奖。
一年年辛勤耕耘,悉心培育,爷爷的绿豆越种越香。乡长、县长、市长品尝过,当做土特产,选入中南海,受到过国际友人赞扬。
爷爷入土那天,乡亲们抬一坛绿豆为他随葬,墓碑上写着“绿豆王”。每年绿豆开花,我都去看爷爷。爷爷的绿豆在当地大范围推广,遍地开花。花香浓浓地包围着我,我被爷爷在很深的层面深深地感动着。
家园是休养生息的地方,精神与品性闪耀着光芒。
父亲那天在院里植树,家门开着,一阵北风把我第一声啼哭填进树坑,那树苗立马就活了,那天我什么也没看清。妈妈说父亲生怕遮住阳光,一直站在小树北侧。北风很凉,父亲站成了挡风的墙。
童年最快乐的事,就是跟父亲到村东,靠近小河的地方挖个大大的口子,为全村放水。我与河水一起欢快地奔跑,父亲在后面不停地疏通渠道。一路上,我大声高喊:“来水了”!我喊出全村人的希望和梦想。他们把我高举在沟渠和水湾上方。
父亲的书法是十里八村写的最好的,当村支书那么多年,没有办工室。田园里练字,黄河边挥墨,风雨中,竟然在滦平写出一个耐人寻味的文化村。一些村庄,过年春联没人多看几眼。我们村,父亲亲笔书写,联语无比深刻,书法深刻无比。进村拜年的人,都走不动脚步。品上半天,还情不自禁地读出声来。这时,不识字的大爷大娘,上前热心解读一番,那意境可就更深远了。他(她)好象都经过你的正规培训,一个一个都象是楹联协会的。
父亲的梦,长6公里,宽约9公里,5000亩农田可以换算出梦的平方和立方。梦的高度,就是老槐树的高度。
夏天,村中老槐树下大片荫凉,是父亲与乡亲们在拉家常的地方。父亲在那儿写了一篇好文章,这是我认为最好的乡土文学,接地气,泥土气息很浓,洒进什么,什么都活。村里有多少条街巷,文章就有多少行。每行有多少字,这要看那条街巷住多少人家。老井、水湾当成标点符号。几条小河划分自然段落,每一段都回味无穷,大量故事蕴藏其中,每个情节能说三天三夜。
村子离酒厂很近,浓浓酒香天天向这里飘荡。一坛坛纯粮食酒,泼洒在字里行间,读你父亲的文章,象大碗大碗喝酒,读过的人们都醉了。
家园是传承品德,担当使命,延续梦想的地方。
十岁,我偷偷挑起父亲的扁担,到村西,把半担水挑回家。我挑起了全村人的鼓掌,父亲让妈妈做一桌好饭,奖赏了我红嫩的肩膀。然后就把那根扁担,挂到我踮起脚尖也够不到的一个地方。父亲就这样,剥夺了我想分担责任的本能反应,一个很冲动的愿望。
十五岁,闯进父亲忙碌的麦场,扛回不该我扛回的那袋粮。打场的人们都说我长大了,身后留下比六月天热烈一百倍的夸奖。那天,我尝试了分担梦想的快乐。第二天,父亲就送我住校,不再让我靠近劳动的地方,留下我过期书本一大摞。撕成条,卷上烟叶,独自抽答苦涩的岁月。
二十岁,父亲终于把扁担传给我。象火炬,象接力棒。举在胸前,象一团火,点燃了全部的我。
我从弯弯乡路出发,马不停蹄,几乎跑遍了全国。家园里积蓄的正能量,在心中绽放,我不断添加肩上的重量,拚力地向前追赶。追赶担当过一座山的人们。我在追赶父亲和爷爷,很亲很近的血缘,赋予了我正义与坚强。
那根扁担现在浓缩在肩上,象一枚肩章绣在耳旁。担当风雨,担当岁月,我赢得了很多、很多的荣誉与奖赏。
家园是续写传奇故事的地方。家园是追求卓越,为梦充值,为希望加油的地方。
【本文入选2015年中国散文佳作精选集 中国书籍出版社 主编:毕凌锋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