瓷杯,亦是慈悲。
一日,友人在饭桌上,与我讲起这样一个故事。说他有一日出差经过景德镇,趁着中午休憩的时间,想着寻觅一个小礼物送于家中的妻子,以表在旅途中惦念之情,于是在镇上的店铺之间徘徊。
不料每个店铺卖的瓷器都大同小异,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,一个摊主指着陈列在一个不起眼处的瓷杯,说买这种瓷杯的客人很多。他顺势望去,瓷是很普通的那种,没有高昂的价格让人望而却步,却也色泽光润明亮,白如凝脂,粉如胭脂,煞是可人。老板又说,这是一种对杯,如果你是送给妻子,那是非常合适的。他问老板,怎么看出来他们是对杯,二个杯子除了颜色有些差异之外,大小形状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。老板笑着说,因为他们是同一个师傅拉胚,同一个窑洞烧制而成,寓意生死相随。他笑道,同一次出窑的瓷器不知有上千几百个呢。可是突然地,他脑中蹦出妻子少女般的嫣然笑脸。在谈恋爱的时候,她便是个爱浪漫的人,只要告诉她老板的这句话,就足以表达自己对她的一片深情,也足以给她抒发浪漫情怀的意境。想到这里,他便毫不犹豫的买下了他们。
果然,妻子真是十分喜爱这对不起眼的却是同源而生的杯子。一会儿把他们陈列在玻璃柜里珍藏,一会儿又觉得如此远观实在是太冷落他们而爱不释手。却恰恰证实了太过宠爱,物极必反的道理。在某一个清晨,那个白色的瓷杯伴随着妻子的一声尖叫,跌落在了大理石上,一地的碎片。他安慰妻子,还好,还好,还剩一个呢。
事后的第二天,当他刚下班回到家中,妻子忙不迭地推着他来到玻璃柜前,“啊,粉色的那个怎么碎了。”他惊讶地叫了起来。“我都没有碰过她,她居然自己就裂开了。”胭脂色的杯身莫名地“长”出一条荆棘状的裂痕,咧着深深黄土色的口子,俨然一副一碰就要碎的架势。妻子情不自禁地在旁念道着,莫非他们真的有心灵感应,莫非他们真的是一对生死相随的情侣杯。说到这里,他问我:“你相信么,这完全解释不通的嘛。我还是不相信。”
作为倾听者的我,竟也一时语塞。沉默了许久。世上总有这么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,是否真的都需要用科学去解释去证实,非要说出个所以然才肯罢休。我却宁可如他妻子一样幻想一样相信,这二只瓷杯,在经过同一个师傅的制胚,经过同一个窑洞上千度高温的淬煅,已然充满了灵性,并诠释着生灵们对爱情的相诺,相许,同生共死,生死相随。瓷杯,瓷杯,冥冥之中亦是成全着一种对爱情的慈悲吧。(作者:小蕾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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